阳旭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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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天了雪不停地下着,似叛逆的孩子挣脱了天空的怀抱,在灰白的天地间翻滚着,在天地间这个灰白的大网里挣扎着。我静默地望着漫天飞雪,它遮住了我的视线,遮住了看世界的眼。洁白的雪花啊,你好伟大!你掩埋了城市的污渣,使世界看起来是那么洁净无瑕。随着雪花飘舞飞洒,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到了三十年前那青涩的年华,禁不住想起了我的同学、也是徒弟——阳旭。那是让我有愧疚感的人,二十年未见了,北漂的生活还好吗?

阳旭散文

今我思君,雨雪霏霏,高山仰止,我心累累。

阳旭是我在市里读初一时的同学。当时同学们都在画一个类似“回”字的游戏,要一笔画下来,好多天了都没人画出来。

阳旭就说:“谁要是能画出来就认谁做师傅。”

我画出来了,他真叫我师傅,校内校外都叫。

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。“你干嘛那么认真不过玩玩而已。”

“就是不画那图我也想叫你师傅了,你会那么多诗词我很羡慕,拜你为师是向你学习。”真拿他没办法,只好一笑了之。

我俩在一起交流的不是课本上的知识,而是诗词,绘画和武侠小说,我俩还相互鼓励写诗,写小说。可惜我们的交往不是很长,初二时我又转回了原来的学校,也就是我家所在林业局的学校,之后我俩就分开了。阳旭家在市里,两地间的距离造成了两个人的距离。我后来放弃了对文学的爱好也是产生距离的原因(在《老师您把我带哪去了》一文中我讲过放弃写作的原因)。另一个原因也是生活所迫,家人都说我会那几首诗不能当饭吃。我这个师傅就轻易地放弃了梦想,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被染成五颜六色。阳旭一直坚持着信念,坚持着理想,守护着心中的那块文化净土。

少之任性,自毁前程,心之不恒,事事无成。

那些年家中没电话,去市里的车也少,因此我和阳旭之间的联系也少了。

我结婚时他来参加婚礼才得以相聚。他依旧不修边幅,蓄着长发,瘦高的他像根木棍套上了一身衣裤。参加婚礼通常要送份子钱,阳旭只送我一本书——《尼采美文哲学》。我虽不是贪财之人,但是孔方兄谁都喜欢,他送我书让人觉得有些另类。

君子如水,虽淡尤香,以书赠之,其意厚长。

说实在的当年我真不知道“尼采”是何许人也,更没看出他的美文美在哪。我只喜欢中国的古诗词。我是叶公好龙,口口声声喜欢文学,可是真正读过的著作一部都没有,仅仅是会些唐诗宋词罢了。阳旭送我的`《尼采美文》也是看看大概就把它收藏在书箱内了。

我的时光就在柴米油盐中度过了,阳旭的生活状态我就不知道了。

后来听同学说阳旭也结婚了,结婚时谁都没通知。我产生了去看看他的想法,在一个周末我无约而至。当我按响他家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位面目清秀、穿着棉大衣的女子。

“阳旭在家吗?我是他同学。”

我唐突造访使她先是一愣、忙说:“在家,请进。”

进屋后我的心一下凉到底了,伊春的冬天很冷,他家好像比外面还冷。随我挤进屋里的几片雪花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,傻傻地愣在那里,

同样穿着棉大衣的阳旭带着惊讶介绍:“老婆,这就是我常常提到的师傅。”

“师傅您好!您俩先聊着,我去生火,让屋内暖和些,中午别走了我做几个小菜阳旭陪您喝点。”他妻子的热情使我一下子就暖和起来。

在交谈中我才知道他家的窘境。

由于他坚持写作和绘画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,父母给他留套房子就远离了他。妻子是自由恋爱处的,当时大多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女方父母也不同意他们的婚事,妻子是爱他才华,爱他有理想、有志向,心甘情愿嫁给他这个穷光蛋。婚后为了支持他搞创作,妻子一人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,日子过得很拮据。所以大冬天的在屋里两人都穿着棉大衣而不舍得生火取暖。更让我感动的是招待我的这顿饭可是他俩多少天的生活费呀。多么贤惠、通情明义的妻子啊!
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有位佳人,伴你身旁,伐其条枚,日短夜长,执子之手,与子流芳。

我俩聊了很久,从典故到流派,从文学到绘画。最后他拿出一副画来请我教正:一只手抓向笔筒内的笔。仅此而已。整个画面是灰黑色的,四面有点白光。我根本就没看出来这幅画所表达的意思,只能敷衍了事地说画得很好。

他也没解释,只是说:“这幅画送给你留个纪念吧,我和妻子要把房子卖了去北京,那里才是我实现梦想的地方。”

“北京你有亲友吗?靠什么生活呀?”我说出了担心的话。

“谁也不用,我给两个地下乐队写歌词,还可以卖我的画。”他的自信让我钦佩。

天步艰难,赴京求路,夫妇同心,何患无故。

二十年过去了,阳旭送我的礼物不知何时丢了,也许是在多次搬家中丢的,这使我愧疚、遗憾。每当我想起他时就想看看那两样东西,却找不到了。而找到的是些发黄的票据,散发着铜臭、恶心的味道。朋友的香书宝墨却不见了。

好在今年春回大地之时我也迎来了人生的春天。一次幸运的机遇在网上结识了一个“古榕树下”的笔者,她把我带到了“古榕树下”,让我又续上了断了二十年的梦,我又体验到了年轻时的清狂与躁动。重新读书学习,写诗作文。以笔书我歌,以诗赋我心。尽享文字的乐趣,仿佛人文合一飘然溶于文字之中。

在境界与底蕴有了新的感悟和提升后我要大声地对你说:徒弟,二十年后我看懂了你的画。那苍劲的手绝不是农民手,也不是工人手,更不是商人手。它很骨感,强有力地抓向画笔,那是绘画之手、笔者之手。

他能使荒漠变绿洲,瀚海变良田。

他能使万里成咫尺,千年成瞬间。

他是战斗的刀枪,和平的乐章。

他领时代风骚,水墨流芳。

然而画中的灰黑色正是你当年的状况。一个有理想、有追求、有前途的青年正处在低谷,社会不认可,父母不支持。但你对缱绻的理想不放弃、不气馁,那画中的白光正是你的希望,是你心中的暖阳,前进的方向。

人之立志,其贵久恒,志强智达,至臻至明。

我这做师傅的二十年后才懂你的画,这二十年来你过得怎么样(我在《老了》一诗中提到你)。我们都快老了,你在北京是否成功了。如果没成功你那贤淑的妻子是否还无怨无悔地伴你左右;如果成功了我又担心起来,爱好文学的人都禀赋风流,你别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。她可是与你共担风雨、相濡以沫过来的,她不但是你的妻子更是你的良师益友。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给你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柱,给你温暖使你能度过小兴安岭的寒冬。虽然我与她只见过一面,但是我希望在你俩身上创造出一个爱情佳话。

生死契阔,其心徜徉。莫咏《氓》歌,莫使心殇。

我真的想你了,也真的联系不上你了。如果缘分还在你一定能看到我为你作的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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