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之后的慧散文

十年之前，实习的时候，和慧几面之缘。第一次见她时，听她和别人聊了四句话，有三句都不太好——冒失、直率、容易惹人不快。其人缘可想而知。

仅存这么一点点的刻板印象。

九年之后的某一天，在街上重逢。幸福不幸福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。她当时有奔波疲惫之神情。眼角刻下了深深的纹路。刚从外地回来，刚刚开展上门点滴业务，还未走出抑郁阴影。

她说那时的我皮肤很有光泽。是2006年末。

前几天，又一次偶遇。还是感受到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风霜。后来她说，在街上看到我的那一刻，就觉得我心不在焉。憔悴了，肌肤状况也很差。

人世的磨洗，留给我们的痕迹如此明显。

她邀请我去她家住一晚上。比我大一岁，还是单身。自己租一个小小的楼。

原以为去了会听一夜故事的。会象面对周围的女朋友们一样，要把耳朵借给她用，会听到许多的抱怨和感慨。

没想到，慧没有一丝抱怨之情。讲起自己的生活时很乐观。对事情有清醒客观的看法。口头禅是：“我理解你。”或是：“我非常理解你。”

她说，现在有许多的朋友。我完全相信。

而前不久，我认识的另一个朋友的口头禅是：“你听我说。”不停地打断别人：“你听我说——你听我说呀。”明明你一直在听他说。

连我这个不愿提昨日、谈起自己的事就缄默的人，也被慧“理解”了一把。

当我什么也不想说的'时候，她说：“我理解你。”

当我只简单的提及几句时，她说：“我理解你。”

最要命的是，当她看着你的时候，你相信她真的理解。

慧毕业后回村开诊所，效益很好。某一年父亲去世。他曾从别人那里借钱给自己的弟弟。现在他辞世了，慧的叔叔不承认了，反而倒打一耙。还一家三口齐上阵，把上门理论的慧拖到大街上，痛殴。

慧的母亲一向身体很好，血压也不高。为此事过于气愤，突发脑溢血，也永远离开了她。

她突遭一连串打击，陷入抑郁之中。离开了那里，孤身一人去了山东。那几年，每当吃到什么东西时，想到那是母亲未曾吃过的，觉得咽下的不是食物，是眼泪。

现在她走出来了，只是在讲述，没有一丝慨叹。还恨叔叔，不能原谅他。还有报复的偏激想法。也是人之常情吧。

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，很自立，工作局面也打开了。也许经历了这些人生的灾难，对一些事看淡了。

对我讲她的单身，从未遇到自己爱上的人。也是很平静的陈述，不是在向我，向命运质询。不觉得被亏待。

我也不明白，为什么身边的一些女性朋友，人生已过半，却从来不曾有过心动、心跳的感觉。但不等于她们没有结婚，这是两回事。人生一样的向前走。

是感受能力太差，还是生活圈子太狭窄，或是没有出现这样的缘分？

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遗憾，还是平淡和苍白？

慧没有一丝一毫的慨叹。这对于厌倦了它们的我来说，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。我已经逃避和一些朋友见面了，就是不愿再听她们愤怒、指责婆婆或是丈夫，唠叨孩子……对于最好的朋友，在她们声讨生活的时候，我只有忍耐和开解。

于是这成为一个不一样的夜晚。我很高兴她能略微和别人不同。虽然米米姐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：“再优秀，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人。”

这世上没有真正能免俗的女人。诗情的背后也是凡俗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