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菜园抒情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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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,每每想起家乡来,总会想起家乡的那片菜园。那片菜园,留下了我童年的足迹,儿时的欢笑和快乐的记忆,随着年龄的增长,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。

家乡的菜园抒情散文

我的家乡位于豫东平原一个普通的乡村。在大集体生产的时候,我们村有六个生产队,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菜园子,定期供应着每家每户的菜食。我们队的菜园子有五亩地大小,位于村的北边不远处,一条土路从村子里直通着菜地边缘,乡亲们上工的时候,都要路过这块菜园子。那时候,菜园子有专人看管着,看管菜园子的人既是种菜的行家里手,也是有责任心的人。我记事起,根爷看管着这片菜园子。那时候的根爷也就五十来岁的年纪,庄户人在这个年龄,不算大。根爷是一个闲不住的人,在菜园子里,总是看见根爷手持打磨得铮亮的铁锹,锄头不停地穿梭忙碌着,他把菜地侍弄的平平整整的,像一个偌大的盘井然有序,棋盘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。这些蔬菜就像他养育在田园里的婴儿,哪一样都离不开他的精心照料。

菜地的中间有一个用茅草搭起的棚子,那是根爷吃住的地方。每到饭时,根爷就用棚子边那个简易的土灶锅台做饭,小铁锅里蒸着红薯,再贴上几个玉米饼子,将就着一顿饭就做好了,吃完饭就接着忙活。棚子的旁边有一口水井,井口的上面有一个链式的老水车,平时天旱的时候,一头驴拉磨式的拉着那辆老水车转动着,水井里的水顺着老水车拉上来,通过菜地里的小水渠缓缓地流进干涸的菜地里,滋养着菜地里泛绿的蔬菜。它们尽情地汲取着甘甜的琼浆,一个劲地旺长着,期待着成为乡亲们口中的美味佳肴。

直到冬季来临前,菜园子在春,夏,秋季里都会分很多次菜的。开春的时候,菜园子里越过冬的小葱,韭菜,芫荽,在春风暖阳的滋润下泛着新绿,一片生机盎然。等它们长的够高够密的时候,根爷就开始跟乡亲们分菜了。那时候分菜是每家每户按人头的多少来分的。分菜的时候,谁家几口人,该分多少,根爷心里最有数。夏季里,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,红红的西红柿,嫩绿的菠菜,豆角,青椒,茄子,黄瓜,水灵灵的,人们被诱惑的直流口水;秋季的菜地里滚动着的冬瓜,南瓜,萝卜,白菜,叠出一层翠色,铺开一层银白。每户所分的菜,一家一小堆,整齐排列在路的两旁,旁边都有一个撅子在地上楔着,橛子上写着每家户主的名字。领菜的时候,大多是中午快下工的时候,有上地回来顺便捎回去的,他们大都不急于走,身边放着分到的葱或是韭菜,大都喜欢坐在菜园子边上的树荫下歇一会儿,和根爷,还有陆续回家路过的乡亲们一起,吸着旱烟,相互聊一会家长里短。一些挎着篮子的老人们,从家里到菜园子里来领菜的,还有就是我们小孩子,我们像大人一样,挎着篮子,一路上蹦蹦跳跳,相互间打闹着,向菜园子的方向跑去。二奶奶焦急地叫着顺子,“顺子,你家的菜在这呢。”“二狗,你家的菜分的多。”三妮羡慕地说。“我家人多,回去叫你妈再给你要个弟弟呗。”二狗逗着三妮,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自豪感。有淘气的小伙伴,从菜园子里摘一根黄瓜来,在小衣服上蹭几下,就大口地嚼起来,吃得那样香甜。根爷依旧和大伙说着话,装着没看见的样子。领菜的人你来我往,你一言我一语的,菜园子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,成为了乡亲们临时的集结点,菜园子热闹起来了,到处洋溢着温馨的气息。大伙欣赏着菜园子的风景,尽情地呼吸着田野里随风而来的清新气息,眼望着村子里袅袅的炊烟,一时间,乡亲们仿佛忘记了劳作时的疲劳,忘记了贫困的生活和日子,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。那种热闹的场景,永远地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。

平日里,根爷的粗布腰带上老是别着一根长长的旱烟袋,干活累的时候,就坐在菜畦边上吸上几口旱烟,白色的烟雾迎着夕阳的余晖慢慢升腾起来,随风飘散在菜园的空气里。脚下是这片葱郁的菜园,此时的根爷,就是菜园子里最美的田园风景。大人们上地干活,我们小孩子闲着无事,小伙伴们都喜欢到菜园子里玩。难得根爷有歇息的时候,我们老是缠着他给我们讲故事听,根爷经不住我们的纠缠,就给我们讲牛郎织女,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.故事,根爷没有什么文化,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来那么多的精彩故事,我们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。菜园子里吸引我们的还有那辆老水车,小伙伴们爱蹲在水井旁看水车是如何拉出来水的。有时天旱的时候,生产队要忙着抗旱,菜园子里的菜也需要水来浇灌。那头老驴不能整天地拉着水车转,一旦水车停下来的时候,我们几个就跑过去一起使劲推那辆水车,好不容易才推上来一点水来,我们高兴地欢呼雀跃,争着喝一口推上来的井水,井水是那样的清凉甘甜,直入我们的五脏六腑。根爷看到我们高兴的样子,也就不再阻拦我们,只是嘱咐我们要当心不要靠井沿太近,免得生出什么意外。

乡村的晚霞徐徐落下,夜幕即将来临,广袤的田野,在一天的喧闹过后渐渐地趋于安静,夜空里的星星眨巴着眼睛,一弯新月露出娇羞的小脸,淡淡的月色照在菜园子里,和着唧唧的虫鸣声。此时的根爷坐在棚子边上,悠闲地吸着旱烟,注视着苍茫的夜色,显得那样从容而又安详。如果说,乡亲们耕作,播种,收割丰盈庄稼的土地就是他们的田园,对于根爷来说,这块菜地,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田园,流年岁月里,根爷早已习惯了这种田园生活,此时的根爷并不觉得孤单。

后来,土地承包到户,那片菜园子自然而然也纳入了承包的范围。看管菜园的根爷离开了那片菜园子,独自一个人生活着,成为了村里的五保户,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。记得奶奶在世时说起过,根爷是一名流浪儿,被好心的村民收留下来,根爷没有说过他的家到底在哪?也没有人问起过他,毕竟那是根爷心里最柔软和痛楚的地方。现在想想,根爷是一个苦命的人,也是最幸运的人。根爷说过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,在他的心里,他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,所有的乡亲们都是他的亲人,他要用尽一生来回报乡亲们的大恩大德,回报这块养育他的黄土地,因为他的根就在这里。村里人说他总喜欢到那片曾经的菜园子和那口井旁看看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根爷一定是在回忆着什么,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不舍,这块伴随他多年的菜园子,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。根爷,曾是这里的天和地。

根爷走了,走得无声无息,伴随着流逝的岁月老去。根爷和世界那头的众多父老乡亲一样,像家乡那块平整的菜园子,菜园子的菜连同分菜时的热闹场景,永远鲜活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。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自己的田园,有了它,我们在外的游子无论走多远,离家多久,我们的心总是有归属感的。当我们远行回来时,我们的灵魂将会和这块田园永远融为一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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